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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4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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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原抹了把脸,仰靠在椅背,叹道:

“多亏陆大人还肯记得我。今日下值他们都走得快,我不过晚了一刻钟就碰上此事,一天死两个,真是冤孽。”

陆迢冷嗤一声,“你还有晚下值的时候?”

“这你可就冤枉我了。”汪原坐直身子,拍拍桌上的两堆案卷。“朝廷要查近三年的大案,我在卷宗库翻翻找找,好不容易将这些找了出来。”

案卷边上放着一张诉状,纸张陈旧泛黄。

诉状右下,原告人处写着“声声”二字,一笔一划都极为笔直,字迹分明没见过,陆迢却看出几分熟悉。

汪原见他顿在原处,笑着卖关子,“这是十几年前的一份卷宗,被告的还是那位古板著称的秦御史,你可知为何?”

陆迢半个眼风也没给他,提步出了应天府。

那个写话本子的叫过她声声。

笙笙,生生,声声。

她是声声。

回到榴园,已是亥时,正是秦霁服药的时辰,绿绣出了竹阁,去小厨房取药。

一只灯笼从廊下经过,陆迢移眸望向灯烛亮起的那间屋子。

里面只剩下她一个人。

他才跨进门,就听到清脆一声裂响。

绕进屏风内,便看见昏睡了五日的小姑娘已经醒了过来,正斜靠在床边。

秦霁不仅靠在床头,两只手也撑在被褥上,不然就要滑下去。

她垂首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,心头有些堵得慌。

明明只是睡了一觉,不知为何,现下却使不上半点力气,连茶盏也端不起来。

碎在地上的瓷盏又响了一声,银镂云纹皂靴闯入视野当中。

秦霁缓缓抬头,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沉的丹凤眼。

陆迢又走近一步,地上碎瓷被踩响,他这才有所发现地低头去看。

薄唇稍抿一瞬,陆迢折身离开。

秦霁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碎瓷和茶水,心微微揪了起来。

在陆迢没出门前,她其实模模糊糊醒过一回,只是睁不开眼而已。

他和别人说的话,秦霁都听见了。

她听说过,一滴露药性极为猛烈,是喝下后没有生还余地的禁药。

陆迢知道她收下此物,又会如何待她?

他从不是心软心善之人,那日在船上,陆迢前一刻还在应和那人说话,转眼就将其变成了一具尸体。

后来他把自己揪出时,也带了一股杀意。

捅陆迢一次可以被宽宥,如今又这样稀里糊涂被发现第二次,这个人……还会放过自己么?

她拿不准主意,但并不想死。

脚步声走近,秦霁虚虚攥起拳,柔软的锦被在她手中皱了一小团。

这次抬头,看到的是一杯水。

秦霁一怔,想起他先前与人说的话,一时动也不敢动了。

她摇摇头,一张口,嗓子哑得发不出声。

陆迢在床边坐下,将杯盏递到她唇边,“先喝水,我就在这儿。”

原本低沉的声音被有意放轻,不知从何处多出一两分温和。

他要对付她,不必费这样的功夫。

秦霁悬着的心又放下来。

陆迢的手掌仍托在茶盏底下,她扶着盏侧,小口小口喝了半盏下去。

指尖轻轻往外推动,陆迢会意,将茶盏放去一边,“饿不饿?”

秦霁点点头,拉住他的衣袖,“现在是什么时候?”

她睡的时候已是夜半,可醒过来四周还点着烛火。

“巳时三刻。”陆迢摸摸她的头发,“你睡了很久。”

秦霁喝过清鲜小粥,喝过药,又好好洗漱了一番。

折腾下来,已经到了丑时,竹阁内的灯火还亮着。

两人都坐在榻上,陆迢侧着身给她绞头发。

秦霁耐心等了许久,问道:“擦干了么?”

她问过好几遍,声音一遍比一遍小。

陆迢每次的回答都是没有。

问到最后一遍,连“没有”也不再管用,她闭着眼,额头一点一点,还是栽进他的胸口。

秦霁又睡着了。

整整一个月,她只醒了四五回,有时隔上两日,有时隔上五日,最长的时候隔了半个月才醒。

仍是先前的老大夫,他日日来给秦霁诊脉,在秦霁睡到第十四天的时候眉心皱出了五条竖纹。

他转瞬就发现陆迢的脸色更不好看,平日还有两分客气的年轻人,此时的眉宇间尽是不讲情理的冷肃。

老大夫心里一抖擞,转望向旁边坐着的五个大夫并一个太医,几人眼神交接过一番后,老大夫站了起来。

“世子,按说这位姑娘的脉弦虽涩,先天于体魄便有不足,但显见这些年是好生调理过的,也颇有成效。

姑娘平日休息得或许比常人要多,容易乏累,但远远不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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