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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4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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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没睡多久。

睁眼时天已经全黑,一点幽微的蓝光从窗棂外落下来,耳边尽是雪击打窗框的簌簌声。嬴鸦鸦盖着一件裳衣躺在榻上,四肢还因为刚刚的梦而有些麻木不能动。

她梦到了淡河,梦到了最初那段日子。

梦里她还病着,躺在屏风后,隔着正燃烧的香炉与裴纪堂相对,日光从他身后落下,在屏风上留下一道挺拔的影子。

“裴纪堂?”她嘶哑地叫他,“裴纪堂?”

那个影子晃了晃,好像是听到了,但没有从屏风后走出来。他从容地收拾了桌子,卷起文书,整饬过头冠,然后站了起来。

“裴纪堂,你过来……”

嬴鸦鸦翻身起来,扶着屏风向边缘走,这个时候她不该叫他裴纪堂的,她也不该这样单薄地,赤着脚走向他。

可某种预感抓住了她,她忽然觉得她必须转过屏风去看一眼那个人,和他说一句什么。那影子随着她的步伐开始移动,不过尺余长的屏风好像怎么也走不到边。

终于,在她几乎走到边陲时,她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
“别看着我,鸦鸦。”他说。

屏风突然溅上红梅一样的血。

嬴鸦鸦惊醒过来,从榻上跳下,外面的雪更大了一点,簌簌声中总感觉有些别的乱音。她披上大氅系紧扣子,顺手从枕下摸出阿姊送她的那把短剑。

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,好像一切都还在正轨上,但她就是莫名觉得心慌气短,好像有什么即将要在这个雪夜爆发出来。

屋外很静,随从们一个也不在。

嬴鸦鸦在院子里找了两圈,没找到灯笼,只能借着地上雪的反光去开门。手碰到院门时她的心忽然凉了一下,它从外面落锁了。

“人呢?”她喊,“为何反锁院门?”

没有人应,又绵又黏的雪吞下了她的声音。嬴鸦鸦整了整大氅,离开大门穿过院子,在一处花篱旁的墙边停下了。

这是平日里送厨余的角门,她伸手去推,门也反锁着,好在角门起的墙矮,借着篱笆和周遭的竹子树木,嬴鸦鸦还能勉强翻过去。

外面已经全白了。

她摔在雪地里,有几秒钟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这大概是第三次翻墙了,一次是淡河,她拿了淡河官印引开乱党,一次是蒿城,她杀了韩家那个儿子。

是第三次了……这的确是第三次……

雪落声弱下去,另一种声音压下静寂的簌簌,远处有火光闪动,刀兵相撞的声音隐隐约约。她裹住脸向前跑了几步,夹杂在嘈杂中的声音就突然清晰。

“哗变!”有人在嘶声高喊,“保护刺史!哗变!”

雪仿佛一瞬间都长出了刺,吱吱地扎进她骨髓里。嬴鸦鸦猛然打了个寒噤,扭头就向阿姊的军帐跑。哗变了?哪支军队?是营啸还是叛变?阿姊在这里怎么会出这种事?

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的衣服。

嬴鸦鸦反应不及,下意识抽出短剑向后挥去,那只手立刻松开,向她张开手心以示自己没有武器。

借着夜雪微蓝的荧光,嬴鸦鸦看到一张熟悉的脸,林孖身上着甲,撑着膝盖气吁吁地喘着气。

“鸦阿妹唔怕,我嘛,”他摆摆手,“哇……好得跑啊,气要累断我半条了。”

嬴鸦鸦垂下手中的短剑,露出一个抱歉的笑:“对不起……林将军,你怎么在这?”

“大将军说出事了,要我赶紧来接李嘛,”林孖说,“我一路跑过来,看到李哗啦就从墙上跳下来,就开始跑哇,我险些追不上。”

“出什么事了?什么军队哗变?”

林孖挠挠头:“新招进来的兵有细作,煽动起来了什么,不太清楚。但白鳞军和乌骑军都没事的嘛,李先共我走,先找大将军。”

他这么说着,扭头要走,却看到嬴鸦鸦没跟上来。

“林将军,”她问,“阿姊让你过来多久了?”

“她一下令我就过来了,我是冒着雪跑的嘛。”

嬴鸦鸦点点头,她开始后退了,那把攥在她手里的短剑调转方向,对着面前的人。

“我想,我还是自己找阿姊吧,不劳烦将军费心。”

他头发上的雪已经成了冰,他根本不是赶过来的,他是一直守在外面!

“喂!妹!妹啊!”林孖反应过来是自己话有漏洞了,他疾步上前想夺下那支短剑。嬴鸦鸦立刻调转剑身,指向自己。林孖刷地站定,不敢动了。

“妹儿……不是,嬴长史,你唔要这样,李还是对着我吧?好不好,我把甲卸下来给李戳。”

嬴鸦鸦没有松手,她眼睛里氤氲着一层雾气:“白鳞军为何哗变?”

林孖张着两只手,脸上的表情委屈得像是被人照着脊背打了一棒子的黑狗:“唔有哗变!”

“那为何我的院门反锁,为何你守在这里,为何你想要把我骗走?”

林孖懊恼地哎呀了一声,用力抓抓头发:“妹儿,长史,我唔是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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