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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8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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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出乎意料的是,秋兰却在。她换了一身月蓝妆花裙,扑上了粟米香粉,点着重绛胭脂,神色却郁郁寡欢。她有时会将盛着饭食的木托送到易情榻前,静静地看他吃完。

“秋兰姑娘,你怎么在这儿?”易情见了她,惊奇地道。

秋兰跪坐着,手妥帖地叠在膝上。那股乡野的顽性像是被洗去了,如今的她更似一个深闺小姐。她蹙着眉,说,“微言爷爷将我留在这儿了,说凶年到了,天坛山里穷,留不得我。”

“七齿象王有要你做甚么事么?”易情问。

秋兰说:“倒也不是甚么大事儿。他时而会叫人拿一条黑布蒙着我的眼,领着我走,要我去一个阴冷冷的地方用‘宝术’。我不知怎么用,他便教我演科仪,念些咒,走些古里古怪的步子。于是我的两手便热起来了,他说,那便叫发运‘宝术’。”

易情望向她,她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。他问:“你想回天坛山么?”

秋兰点点头,又摇摇头,神色落寞。“我想不起来我为甚么要回去了,就像我想不起当初为何要上天坛山一般。”

她扭过头,漆黑的眼瞳里像下起了丝丝细雨。

“公子,为甚么我会在这里呢?你知道这缘由么?”

易情想,他自然知道。但许多事从来只有他一人知道。于是他只将两臂枕在脑后,漫不经心地道:“哈,我怎会知晓?问天老子去罢!”

日子一天天地过去,祝阴却仍未再来造访。易情的伤几乎好全了,他抓着直棂窗横木,往外头瞧,白雪如同缎面,并无半点足迹。左府像一个幽静的牢笼,他被囚困于此。

这是怎地一回事?易情心中生出疑窦。白日里,他在庭院里打开天书,细察天地间墨迹的流动。他望见了九幽之上的阵迹,那个梦是真的,地里有招鬼的阵法。他用宝术将那阵迹仔细地画断,却听得围墙外时而传来阵阵哀声,他忍着伤痛趴在墙头往外望去,却见墙根躺着许多面黄肌瘦的人影,饿殍遍地,乌蝇盘旋。

夜里入睡时,他突而心头一悸,他这是在坐以待毙!七齿象王不是罢手不干,而是在暗度陈仓。

惊惶的叫声忽而如浪潮般涌起,易情一个骨碌翻身起来,却见雪地里发着莹莹血光。他猛地一惊,却觉一个庞硕的阴影盖在脸上,抬头一看,只见一只巨大的泥佛在低头朝他微笑。

“是埿子鬼王!”

“鬼王…怎会出现在荥州?”

几个青衣方士匆匆赶来,见了那泥佛,惊恐地叫道。那泥佛额间似生一痣,并非智慧眼,而是一个蜷缩着的小小婴孩。埿子鬼王在街巷中缓步前行,肌肤在血光间蠕动,像一团被水不断冲刷的烂泥。

它所经行之处,房屋、人躯皆被无情吞噬。方士们赶忙于地上铺起二十八星宿罡单,跳于其上,不住地念咒诀。可那泥佛却如拈花般伸指,含笑地轻轻将他们一捏,顿时便骨分肉离,血花四溅。

易情看得心惊胆战,这是七齿象王召出的鬼王么?

既然如此,那男人究竟又在何处?他不是已划断阵迹了么,可为何还会有鬼王出现?

正心疑间,泥佛已微笑着行至他眼前,结无畏印的手掌伸出,掌如乌云,猛然压向他头顶。

易情赶忙就地一滚,可那掌却仿佛大如天盖,任他如何逃,都翻不出其手掌心。

要被压死了!

巨掌猝然翻下,劲风飕然冷冽。易情心中惊惧得愈甚,只得咬紧牙关,捂住头脸。

可就在这时,那巨大泥佛突而四分五裂,迸溅开来。

泥点子如雨而落,佛腹被硬生生劈开一只大洞,凉风流灌。一个身影扛着金错刀,在泥雨中悠然前行,宛若闲庭信步。

那是个着箭袖玄地云花袄子的少女,缚银臂膊,一身铁铠泛着如霜凉光。易情无措地跪倒在地,看着她走上前来,宛如天神降世,铁靴尖一探,抬起他的下巴。

“喂,脓包夫君,别来无恙啊。”左不正说,“我被臭姑父骗走了,去了一个海沟子里,杀了几条爬龙,这才闯得回来。三儿没事罢?”

她将种种险象云淡风轻地一言掠过。易情怔怔地说,“我这段时日也不曾见着她,大抵是没事的。”过了一会儿,他终于结巴着开口,“你是…来救我的么?”

少女勾唇一笑,那笑容如凛冽霜雪。

“不,我是来劫你的。”

“我要劫走你,作我的压寨郎君,三日后便成婚。教我那臭姑父明白,左不正是左不正,是他在这天底下——永远也管束不了的人!”

第二十章 桃李偶同心

左不正从浮翳山海回来,一刀杀了埿子鬼王,直直闯入了左府。她寻遍了府邸,不见三儿踪影。左三儿足不出户,又不爱晒日光,于是她便知七齿象王定是将其关在地下。

只是她不知七齿象王用来关押左三儿的地宫在哪儿,第二日清早起来,便索性用刀将府中的地皮都削了三寸。削到象王的书堂前时,她抓起一把石子,向地上抛去,只听得石子咯咯哒哒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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