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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春日雪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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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下山,途经白云寨,殷晴说要见一人,燕归未有多言,至一铁匠铺。殷晴望着一醉醺醺的男人,她提着积攒了一载有余的银两,上前,说要打一把剑。

那男人却捧着酒葫芦,醉状痴然,全听不得她的话。一妇人推门而出,见是殷晴,目中有诧异之色,她朝殷晴点头作礼。又往前,抬手欲摇醒男人,却被他一把甩开,重重撞于房柱之上,嘴中咕噜咕噜含糊不清:“走开!蠢妇……呃,别扰我…喝酒!”

殷晴忙上前扶起妇人,查看她可否有伤,妇人摆手道:“我无事。”

然而还是让殷晴瞧清了,衣袖遮掩下,青紫有淤。

殷晴强压心头艴然,竭力平声静气问妇人:“他一向如此么?”

妇人眼中蓄泪,怯怯点头。

“你对他……可还有情?”殷晴又问。

妇人凝望着男人,有情?情从何起,年少晏晏时,他居村头,她住村尾,那会儿白云寨比现在人要多些,两家还未定亲,逢九有赶集会,他总会给她买第一碗出锅的,热腾腾的梅花汤饼,跑过长长的一条街,绕过她家里人,来敲她的窗户,他气喘吁吁,呼出一大口白丝丝的气,和汤饼的热气缭绕在一起。

从何时起又变了,指着她破口大骂,说她要给他家断子绝孙,续不上香火,要将女娃们卖给大户人家做丫头。泪眼朦胧中,妇人摇头擦尽泪水,怫然道:“唯恨。”

殷晴松了一口气,平生头一回,问燕归,这世上可有致人苦痛却不得而终之蛊。

燕归目中无一丝惊讶,反而颔首了然地笑,口出唿哨,唤来一物,是一只黑色小虫,米粒点大小,趴在他手心,像一颗小石子。

燕归告诉殷晴,此为黑石蛊,中此蛊者,面生黑斑,每逢初一十五,黑斑溃烂流脓,瘙痒难耐,腹胀如鼓,似揣巨石,肠中僵硬淤塞,不可泄泻,足三日之期,三日后,如犯痢疾,直至人削瘦若枯骨。如此反复,至死为止。

殷晴犹豫良久,将此蛊用处告知妇人,妇人点头应下,殷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,见并无不舍之意,方下定决心。然而看妇人瘦弱的模样,始终不忍让她下手,殷晴便道:“我来吧。”

又几个跨步上前,正要触到男人酒气熏天的口齿,被一双修长的手拦下。殷晴回头,燕归冲她微笑:“此等脏事,我来便可。”

燕归拿过黑石蛊,双指如钳,迫使醉不成样的男人张口,咽下此物。

殷晴问妇人可有营生,妇人答会织造,殷晴将准备买剑的银两交予她,问道,可否给我来匹布。又将一本昆仑拜帖递于妇人,轻声说:“汀兰她们一直在山上等你。”

妇人啜泣,推开拜帖:“我再无颜面见她们。”

“汀兰如今得了新剑,习了新剑法。她很想念您。”妇人怔怔,任由帖子塞入手心,再讲不出推拒之话。

回程之时,燕归特意绕行,再过江南,来时巧,正撞上一场雨。又是黄梅之节,这场雨来得急,在这一叶雨里,青山欲哭,白云垂泪。

风轻雨细,江南依旧记忆中烟柳画桥之景。

殷晴问燕归,怎不急着回苗疆了?他从前可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带她去。

燕归笑答:“我应过你的话,会带你再来。”

殷晴一下亦笑开了,毓秀眼儿转盼生辉,想着那年二人离去时燕归与她曾说的,会陪她再来。

“你说的话,我都记着。”燕归复又道。

一路走走停停,二人过江南,楚水潇湘,再入巴蜀地。

殷晴在楚地时,将自己雕的湘妃竹赠予燕归,她央着燕归也教她吹笛子。他在前头吹,她跟着奏,曲调歪到了姥姥家,燕归也不嫌,就一遍遍教,殷晴生得机灵,莫说这么手把手半月下来,比兀自对着乐书快多了,她还真像模像样吹出了可入耳的一曲。

殷晴沾沾自喜,盈盈笑问燕归:“你说我是不是可聪明了。”

燕归不忍打击她好学之心,将口中那句这是我四岁学的默默咽下。转口道:“我辛苦教你这么久,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交交学费。”

“?”殷晴一脸困惑,当真打开小荷包,数着自己本就不多的银两,痛心问:“你要多少银子。”

“我要你的银子做什么?”

燕归奚声嗤笑,俯身凑近她,灼热的呼吸拂在她面上,少年眼睛亮极了,烔烔如炬,再多看他一眼,好像就要将她脸给烧穿了。

殷晴忙错开了目光,心头大感不妙,好似明白了过来他想做什么,一边往后退,一边装傻:“你你你不要银子,你想做什么——”

舌头打结,话也说得磕磕绊绊。

“过来。”他拉住她的裙带,往回扯,殷晴眼前景儿晃荡几下,落在他大腿上,少年冲她扬眉笑着,弯腰凑近她:“让我亲亲。”

此后一路。

殷晴始终惦记着去岁秋日,如梦的一晚,反复追问他寒毒到底是如何解得?

燕归从不说,直至有一回入夜,他冻得整个人都在抖,高大的身躯蜷曲在她怀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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